一個“占地5萬畝、總投資60億元、年產60萬頭肉牛”的政府招商項目,竟是“吹牛”項目,除了劃撥的5萬畝地是真的,其他都是假的。去年11月底,該項目公司負責人因涉嫌合同詐騙被逮捕,但已形成了上千農民工工資、巨額工程款材料款等拖欠。永昌縣表示,縣里按照“誰用工、誰負責”的原則,正在依法追討。
■事件
上千農民工遭遇欠薪
很快就要過年了,可在永昌縣西大灘牛場工地的幾處板房內,仍有不少農民工在寒風中守望,期待當地政府幫他們要回血汗錢。
“拿不到錢,只能在這里過年了。”來自四川省青川縣房石鎮的趙劍忠說,自己在工地上開挖掘機,掙的1萬多元錢至今沒拿到手。“回去沒法給家人交代,也沒法給其他干活的弟兄交代。”趙劍忠介紹,他與40多名同鄉一起在此打工,其他人暫時回去了,如果再等一周還拿不到錢,其他人還要回來。
“干了4個月活兒,討了4個月的薪,這一年算是完了。”甘肅省民樂縣南古鎮人詹懷慶說,家里的土地已全部流轉,全家人指望他打工掙錢過年,可現在連家也不敢回。
據了解,這些農民工是被一個戈壁養牛“神話”項目吸引來的。2012年5月,永昌縣政府招商引進甘肅聰輝早勝牛業有限公司,號稱要在西大灘建設一個“占地5萬畝、總投資60億元、年產60萬頭肉牛”的現代養殖基地。當時,項目舉行了盛大的開工奠基,領導出席、嘉賓助興、媒體捧場。項目開工引來大批建設企業和農民工。2013年3月前后,共有10戶企業承包了牛棚建設項目,農民工最多時超千人。
“干活兒的農民工,大多數沒有拿到工資,人數過千,欠薪上千萬。”甘肅聰輝早勝牛業有限公司第二項目部負責人張宏杰說。永昌縣勞動保障監察大隊證實,根據10家工程承包企業提供的工人出勤和欠薪登記冊,農民工有1200余人,總工資在800萬至1000萬元。
■調查
招商審查“一路綠燈”
甘肅省農牧部門公布的數據顯示,2012年,甘肅全省牛存欄510萬頭,當年出欄178.5萬頭。甘肅聰輝早勝牛業有限公司一出手就要在戈壁灘建“年產60萬頭肉牛”的現代養殖基地,不少農民都認為,這事有點不靠譜:“60萬頭牛且不說吃什么、喝什么,光每頭牛撒泡尿,戈壁灘上都可能要發洪水。”
“我曾問過投資商,國內有沒有年產60萬頭牛的項目,他們說全世界都沒有。”永昌縣發改局副主任張繼東稱,縣里對這個重大招商引資項目一開始就十分謹慎,“到目前為止,縣政府也沒有簽約”。
但永昌縣在招商審查中卻對這個項目“一路綠燈”:2012年5月24日,該投資項目在永昌縣發改局順利通過備案,縣規劃辦隨即出具《規劃條件通知書》,兩天后縣政府常務會議研究通過了土地劃撥,5天后縣國土局就批復了土地。
60億投資縮至4980萬
在此過程中,甘肅聰輝早勝牛業有限公司對外宣布的“60億元投資”卻在不斷“縮水”。先是在一份“永昌縣大招商活動簽約項目進展情況統計表”中登記成了“72000萬元”,緊接著在水源鎮一份政府文件中變成了“上億元”,而在縣發改局備案登記中又變成了“4980萬元”。
實際上“4980萬元”投資最后也沒有到位,而且甘肅聰輝早勝牛業有限公司還以1個牛棚1萬元從10家施工企業騙走了900萬元合同保證金。
■追問
欠薪事件誰來擔責
2013年11月底,甘肅聰輝早勝牛業有限公司負責人因涉嫌合同詐騙被逮捕,戈壁“養牛神話”宣告破滅。年關臨近,焦急等待的農民工將責任直指永昌縣政府,認為是政府對招商引資工程把關不嚴,致使他們成了受害者。
“縣上的領導都參加了開工奠基,還有項目備案、土地批復等文件,我們能不信嗎?”趙劍忠、詹懷慶等認為,這是他們上當受騙的重要原因。
對此,永昌縣認為,形成農民工工資拖欠,直接原因是施工企業非法用工、層層轉包造成,縣里按照“誰用工、誰負責”的原則,正在依法追討。經委托相關單位評估,已完成工程量總造價2274萬元,其中農民工工資438萬元。
“政府已籌措了200萬元,先讓農民工回家過年。”永昌縣勞動保障監察大隊副隊長李博文17日表示,這些資金將盡快發放到農民工手中,在此之前,他們已經從10家施工企業追討農民工工資130萬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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